第四十五章:　正面交锋

　　云裳对镜自览，似乎颇为满意今晚的妆容，正对上姜呈毓审视的目光，云裳便和他对视一笑道：“怎么样，我好不好看？”

　　姜呈毓眉峰一挑，自然笑道：“你有不好看的时候，吗？我觉得你不论什么时候，都特别好看。”

　　云裳低头一笑，自是熠熠生辉，却偏偏嘴上不饶人道：“和今晚要见面的那个姑娘比呢？”

　　姜呈毓故作思考了一会儿，抬头看云裳：“有可比性？”

　　云裳回头揽住姜呈毓的脖子，勾唇撒娇道：“你什么时候，过去？对着一个女孩子还要千娇百媚的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。”

　　姜呈毓点了点云裳的鼻子，咧嘴道：“心急，到时候，有好戏要看，你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，走吧，我送你下去。”

　　丽娘派来接云裳的人就在门口候着，看到云裳过来了，自然有人扶着她上了马车，一路无话。

　　却说到了陈府跟前的时候，跟在云裳马车后面的姜呈毓才挑起帘子看了一眼，只记得仿佛记忆中有这么一个地方，却记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。

　　看着云裳扶着下人的手已经进了陈府的大门，姜呈毓才暗自摇头笑了笑，最近是越发的无聊了，连这种事情都有兴趣搀和一脚，无非是因为惯着云裳的缘故。

　　想起那一日在游园惊梦里看到所谓的“陈四郎”的身影时，姜呈毓是真以为那是个孱弱俊美的白面书生。

　　能在江南经营起那么大一家粮食铺子，甚至和姜氏有抗衡之力，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绝对和他的心思不符合。

　　其实姜呈毓对于江南一带的事物是不怎么理会的，这还要从他的家世说起，姜家世代经商，到了姜呈毓父亲的一辈，虽说不像京城贵族那样钟鸣鼎食之家，在江南江北一带，也算是如雷贯耳了。

　　只是姜呈毓的爹却是这一嫡支的独苗，从小家里长辈是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，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，捧在手里怕摔了。

　　也就养成了姜呈毓父亲说一不二的性子，虽说也是天纵奇才，可总有几分任性妄为的意思，凭着手段虽说还能弹压住支系几个蠢蠢欲动的叔伯，却已经显得力不从心。

　　再加上他自己生性风流，家里几房姨太太，一个姜家那么多人，相互之间的权利倾轧十分激烈。

　　姜呈毓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，无怪乎是现在这个性子。其实他后来到京城来替姜家开拓新的市场，一方面是因为家中被人排挤的缘故，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自己想逃离那个环境。

　　诗人都说“江南好，风景旧曾谙。”唯独姜呈毓对于江南的印象实在糟糕，要让他因为一个什么陈四郎，再去和江南旧事扯上关系，姜呈毓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。

　　只是这个陈四郎实在是关系复杂，扯了几个弯儿找上他，实在是推辞不掉，便想着见一面，奚落一番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。

　　谁知道当日同在游园惊梦的云裳一语道破——“这哪是个毛头小子，分明是个毛丫头，你怎么也和女人打起交道谈生意来了？”

　　姜呈毓从小在江南姜家的后宅看多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，实在是觉得这些困在后宅的妇人见识浅薄，手段低劣，因此十分看不上。

　　到了京城也是，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看到姜呈毓，就像是饿虎扑食似的恨不得扑上去，也着实让姜呈毓苦恼。

　　一个个想尽了法子引起他的注意，什么“曲有误、周郎顾”的法子都使上了，却反而使得姜呈毓越发疏远女人这个群体，觉得简直不可理喻。

　　这么多年人人都盛传他风流多情，其实能说上话的也就云裳这么一个罢了。其他的那些女子，他甚至面目都不记得，都要被人给传来传去传成了一段绯闻。

　　这一回这个小姑娘倒是别出心裁，打的是谈生意的旗号来见他。也不知道是姜呈毓太过自信还是这些年遇到这种事情多了，反正看见适龄的小丫头，还没有人不想着扑上来的。

　　姜呈毓自然而然就把丽娘也划归到那一类人里了。

　　当云裳道破丽娘身份的时候，姜呈毓是想着让人找个理由搪塞走丽娘，不理会不见面也就罢了。

　　谁知道这个小丫头倒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，堵在门口，甚至跟着他们的马车走了那么久，云裳一句玩笑话，才让姜呈毓动了心思。

　　因为想躲开这些追逐，姜呈毓决定就从这回这个人下手，给闹一个难堪，省的以后，再有这样的事情，像牛皮糖一样扯不开。

　　不过坐在黑暗中的姜呈毓越想越不对劲，一直到此时，才觉察出之前的荒唐幼稚来，且不说这样的做法多么可笑，单是这件事情一旦捅出来的后果，便是不可预估的。

　　这位陈四郎到底是什么身份姜呈毓目下都不知道，倘若她真的是江南那间铺子的主人呢，那这人心思绝不简单，有可能就这样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？

　　就算是一时疏忽大意了，按照姜呈毓从前遇见的那些女人的心思，一定会着补回来的，到时候，又该怎么收场。

　　姜呈毓拧着眉头想来想去，甚至都想叫人调转车头离开了，却又犹豫了一番，都做了这么些功夫，云裳也都进去了，这个时候，离开显得自己太过懦弱，又抛下了队友，似乎不太好。

　　刚刚想好的姜呈毓，还没想清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，外头有人掀起了车帘，恭恭敬敬的对姜呈毓道：“姜公子，世子爷请您过去呢！……”

　　谁？世、世子爷？不是说岭南陈家么，怎么又和世子爷扯上关系了。

　　姜呈毓还没理顺这里头的关系呢，便跳下了马车，借着外头昏暗的灯笼瞧了一眼那宅子，怪不得那么熟悉，这处宅子不正是临江王世子赵恪的一处产业吗。

　　当初还是姜呈毓帮着置办的呢，只不过日子久了，赵恪的地方又多，这么不起眼的地方渐渐就被姜呈毓给忽略掉了。

　　如今想起来了，才恍然大悟，搞不好这个岭南陈氏就是临江王世子搞出来的，那位陈四郎到底是谁，却又让姜呈毓想不通。

　　一直到了正厅，灯火通明，却是平时和姜呈毓关系不错的几个公子哥儿聚在一起，姜呈毓环顾了一周，也没看到这几日频频出现的陈四郎。

　　对于眼下的情况，姜呈毓也有些傻眼，不过他在商海沉浮，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场面便失了分寸，不过转瞬就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模样，拱手对赵恪笑道：“世子爷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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