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第七章
翌日一早，初尧准时起床，按部就班洗漱完，打理好自己，便背上包出门吃早餐。纪言川的作息时间很规律，每天七点左右会出现在餐厅。
一锅煮沸的白粥被倾倒进空荡的粥桶里，清淡的香气混着咸菜的味道漫溢到空气中。刚出笼的热包子，白白嫩嫩的，勾起肚子里的馋虫。
纪言川站在窗口前，拿出学生卡，对阿姨说，“要三个白菜馅儿的。”
在她说话的同时，一道熟悉的声音硬生生挤了进来。
“两个白菜！”
纪言川一撇头，就看到初尧站在隔壁的窗口前，摆出一副看见她很惊讶的表情。
初尧夸张地向她打招呼：“哎呀好巧啊！”
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完，这到让里头两个阿姨开始犯难。
阿姨考虑到还是纪言川先开的口，于是说：“白菜就剩三个了，还有的正在蒸。男同学，你要不换一种吧。”
初尧眸子蓦地就暗了，“那……那给我换……”
纪言川截断了他的话，“给我换豆沙的吧。”纪言川刷完卡，端上着盘子就走了。
初尧笑嘻嘻地接过两个白菜，突然又改变主意多要了一个，然后跟上了纪言川。
“同学，不介意拼个座吧。”未等纪言川有所回应，初尧便一屁股坐了下来。
纪言川慢慢嚼着包子，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，然后低头舀了一口白粥。在她喝粥的时候，初尧轻悄悄地夹了只包子过去，放到了她的盘子里。
筷子一松，收得极快，让纪言川都来不及伸手去挡。
纪言川皱了皱眉，“不用。”说着就夹起包子想还给他。
谁料初尧机灵地搬过了自己的盘子，“我的筷子可没吃过。现在包子上已经有你的口水了，你还还给我吗！”
纪言川：“……”
初尧冲她笑笑：“要还我也可以，除非……你是我女朋友。”
最后几个字，初尧咬得很轻很暧昧。
纪言川不想自己竟着了他的道，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她推过自己的盘子，“自己夹一个走，算我跟你换的。”
初尧满眼得逞的笑意，“好啊！”
初尧夹包子的时候忍不住激动，想想那是纪言川的盘子，就觉得开心。
纪言川压抑心头的异样，表面上看去依旧是平平淡淡，吃着早餐。
初尧边吃边偷偷瞄她。长发被高高绑起，看上去干练爽朗。绿色迷彩外套松松垮垮地敞开着，袖子被她捋到手肘以下的位置，露出了白皙而有力的前臂。内里一件低领黑衫紧贴着身体，隆起浑圆的弧度，恰到好处的饱胀感直击人心。
初尧舔了舔干涩的唇，低头吸了口豆浆。
纪言川越吃越快。初尧见她粥碗见底，按捺不住地问道：“你还要带大一几天呐？”
纪言川放下调羹，“到周日为止。”
初尧算了算还有三天功夫。“她们要军训两周吧？”
纪言川：“只是学生会组织的工作，不需要一直等到她们军训结束。下周我们也要上课。”
初尧知会地点点头，“好吧。”
纪言川将粥碗放到盘子上，端盘起身，黑靴扣在地上发出一声响。
“你慢慢吃。”说完便走。
初尧扭头，看到她坚实的后背和劲直的长腿。
啧，越来越喜欢她了。
上午的训练并不太平。在军纪严苛的管束下，竟然还有人在地上掐架，教官不得不佩服这帮小兔崽子的胆量！
“谁给你们的胆子！”教官把犯事的两个女生揪到太阳底下，大发雷霆，“训练期间打架斗殴，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教官吗？知不知道团长随时随地都可能过来检查！你们要让三十四连全体被罚是不是！”
纪言川沉着气，瞥了眼旁边低头哭鼻子的男生。她把口袋里的纸巾拿给他，淡淡地说：“等下去交代清楚。”
这个男生就是昨天很棘手的那个。他抬头，红着眼圈，可怜兮兮地看着纪言川。
纪言川别开视线，“不会罚你的。”
教官狠狠批了两人一通。被训了还一副不知悔改的痞样，教官瞪着面前的琳琅，简直气得牙痒痒。反观另一个女生头越压越低，一个劲儿地认错，表示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。林琅听着却嗤笑一声。
教官转头冲纪言川身边的男生喊：“你过来。”
男生挪着步子过去，有点胆小，走了几步还回头望望纪言川，好像真的不敢靠近正发怒的教官。
教官厉声问：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男生低着头，懦懦地回：“楚唯。”
“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。”
楚唯有些胆怯地瞄了瞄林琅和高畅，看到林琅无所谓的眼光后，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事情的原委。
纪言川算是听明白了。大概是林琅对楚唯做了几个让高畅误会的举动，以为林琅在调戏楚唯。正义感爆棚的高畅出手制止了林琅，顺便说了她几句。然而林琅的性子又野得很，一来二去两人发生了口角。至于动手，是林琅先动的。
教官脸色铁青，正考虑怎么惩罚这两个人。纪言川看到了楚唯投来的求助的目光。她心中思量了一会儿，缓缓开口：“既然是出于误会，就罚轻点吧。免得闹得太大，让团长知道。”最后高畅被罚了一百个俯卧撑，林琅因为先动手性质更加恶劣，所以让她在太阳底下罚站到上午训练结束。楚唯则被教官放了回去。
楚唯路过纪言川的时候，感激地看了她两眼，轻声道了声谢。
纪言川点了点头，没说话。
教官狠狠剐了林琅一眼，回来时附在纪言川耳边说，“时不时看着她点，别晕了。”
纪言川应了声好。她看向操场上被烈阳炙烤的林琅，就这么站着，一声不吭。双眼闭阖，在难堪的处境里，整个人还是透着不可一世的气息。只是，那紧绷的嘴角让纪言川知道，这个人其实也会感受到“煎熬”。
她神色平淡地走上前去，林琅似乎听到了脚步声，掀动眼皮，然后轻蔑地扯动嘴角。
纪言川说：“去认个错，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。”
林琅觉得好笑：“不需要你好心。”
话只说一次，既然不领情，纪言川也不会再管她。正想转身，纪言川的视线突然定格在操场围栏外的某处，她止住了脚步。
操场外初尧和邹远辉拉拉扯扯，初尧多次躲避邹远辉的碰触，可邹远辉依旧穷追不舍，两人纠缠了好一阵子。
纪言川眸色渐渐晦暗，低抿着唇。直到两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，她才提步回走，脸色不大好看。
林琅突然的哼笑声叫她脚步微顿。
“你喜欢他吧。”
不是疑问，而是笃定的语气。
纪言川脱口否认。
林琅又哼了声：“刚才高畅看我的眼神和你的一模一样。”
林琅咬重了最后四个字，纪言川沉默了。
接着林琅终于想坦白了：“人家都想着要动手了，我怎么能再让着她先动？”
“够了。”纪言川严肃地打断她，“站到中午，不准歇。”
林琅听后笑讽着看她，纪言川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纪言川回到荫地里，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林琅刚才说过的几句话。她心中很烦躁，拿过水杯就猛猛灌了几口，直到把自己喝呛。她咳嗽了一阵，胸腔里平复后，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。
心里只有一个悲哀的念头。
纪言川，你真的变了。
纪言川不是那种能把事情做绝的人，心里总会想着给自己或是他人留一条退路，这也是她待人温谦的原因。所以她还是去向教官求了情，教官也怕林琅站出事，但惩罚不能没有，于是答应一个小时便放过她。
邹远辉一直纠缠初尧到第四教学楼。
“不看你的信是我不对行了吧。现在你可以走了吗？”初尧真的不知道一个女生能死皮烂脸到这种程度。
邹远辉死死盯着他，眼里是满满的不甘心。她当主席这么久，什么人不会让她三分，什么东西她不是手到擒来？可偏偏在一个男生身上碰了钉子，还是输给纪言川！
她想想都气。
“我会向你证明，我比纪言川强上一百倍。你，会看到我的好。”
邹远辉莫名而来的自信把初尧笑岔了，“哈哈，堂堂金融院学生会主席，你和纪言川比什么？其实你一直都很牛逼。”
初尧突如其来的恭维让邹远辉有点飘。她想伸手摸摸初尧的头发，却被初尧闪身躲开。
“你知道就好……”的话语也被掐断了。
邹远辉微眯起了眼。
初尧实在不想再跟她啰嗦，打发道：“主席应该很忙吧，您不忙的话我也有事要去做，真的没有功夫和您东拉西扯。”
邹远辉看出他是真的有事，终于肯松口：“去吧。晚上……”
“晚上我有约了。”
“纪言川？”
初尧遗憾地摇摇头，很坦诚地说：“是她就好了。”
邹远辉：“嗯，你走吧。”
话音未落，初尧转身就走，总算卸了口气。
初尧赶到社团中心的舞蹈室的时候，已经晚点。黑衣女臭着脸说了他两句，初尧分外乖巧地一句嘴都没还，反而无论黑衣女说什么，他都一个劲地点头道是。
黑衣女奇怪地盯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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